原耽《一把火》3
陈煜/林默
酷哥忠犬攻/隐忍自卑受
偷生者渴望光，陈煜就带着火来见他。
03.
“体育课不玩会儿。林默，劳逸结合懂不懂。”陈煜打完篮球回来，拿了林默的保温杯灌了一腮帮子水，杯子的主人也不嫌。
“不会。而且作业很多，能写多少算多少。”林默坐在台阶上，膝盖放着数学篇子，把墙皮当做了演草纸。
“我教你啊。”陈煜坐得近了些，脑袋也凑过去，“选C，套公式就行。”
“那这道呢。”
“这个啊你不要被题干糊弄住，先化简再……哎不是，我是说教你打篮球，这个题先放一放。”
“我不认识你的朋友。”林默望着远处还在打球的人直接拒绝。
“那不算我朋友，我只有你一个。他们顶多算是个点头之交，有外班的还有高年级的，交情哪有那么深。篮球总得有人配合，要不然显不出自己多厉害。”
林默听到最后没忍住，笑起来:“你的确很厉害，各方面。”
“来吗。”陈煜拽着他的胳膊，手心里汗津津的，带着滚烫的温度。
林默攥着笔犹豫道:“很多人，我应付不来。”
陈煜也没勉强，又跑开了，林默不想承认涌来的失落和酸涩。陈煜打篮球的时候很耀眼，他的运球动作灵活利落。陈煜还很会找发力点，跳起来的时候凌空微滞，双手奋力一投，篮球沿弧线毫无悬念地掉入篮筐。这时候旁边的玩伴会拿拳头轻轻撞向他的肩膀，笑着夸他。陈煜也会笑，露出虎牙。然后他掀起衣服擦脸上的汗，腹部的肌肉便暴露出来，很紧致。
陈煜看向他，视线在炙热的空气里交汇，黏糊糊的。林默才意识到自己看了很久，低下头在应用题空白处写了一个解。他不敢抬头，林默不会做，思维断了线，无可解。
林默听见附近的几个女生大胆讨论陈煜的事迹和样貌，他对其中一个眉飞色舞的女孩有印象，是同班人。她特地问过林默，陈煜喜欢什么样类型的。他只是摇摇头，也会在女孩尴尬走后愣神思考，陈煜的身边应该是怎样的人。总不会是他，林默很奇怪自己有这样的否定，这不该是错误答案中的一员，因为他就不应该在人选范围才对。
像陈煜这样的人哪怕在班内狭隘空间寻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，也能通过其他途径吸引别人，自然而然就会有人愿意和他结识，甚至追随他。而林默不再会是陈煜唯一的朋友，时间问题而已。陈煜的身边会有更适合的人同他一起突破天际，而不是躲在一方阴暗自我安慰的偷生者。
他生来就被迫徘徊于固定的两点之间，有的人本来就不属于这条线，有的人却被这条线缠得呼吸困难，两只手乱挥，想随便抓点什么，如果是只自由的手，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林默心烦意乱，是一道题都写不下去了。他骂自己矫情包，把自己看得太重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。林默本以为不会再有朋友，人有了贪欲就会膨胀，便得寸进尺些，苦恼自己不再是唯一。走一段路也好，至少这段路没别人，稍微慢一点，路灯下踩着陈煜的影子，就不会跟丢。
脸上猛得一凉。
“嘘——哥请你吃冰棍。”
陈煜伏着身子，用冰糕贴了下林默的脸蛋，右手食指则靠在嘴唇上，暗示他别被夏日拙劣的恶作剧恼到。接着从林默手中抽出作业，把冰糕放在他手里。陈煜舔着摇摇晃晃的“绿舌头”，给林默的却是奶味的小布丁。
“屁股挪挪，让我坐会儿。”两个人就这样挤在一个台阶上，皮肤隔着布料紧贴，陈煜的一条腿挂在左侧的栏杆空隙处。一时冰火两重天。
他没想到陈煜会回来，又给他带了吃的。早餐没吃就送面包，天热了就给冰棍，还都是甜口味。原来林默不用一直踩着他的影子，陈煜会停下来，回头望，然后喊上一句“走快点。”等他跑上去，陈煜又会问他饿不饿。
“吃啊，一会儿就化了，不喜欢 ?”陈煜惊讶歪头，嘴里还叼着雪糕棍。
林默似乎是缓过神来，“没不喜欢。”顿了顿，又补充道:“谢谢你，陈煜。”神情颇为认真。
“喜欢就行。”陈煜嘴一咧，林默发现他舌头和牙齿都沾上了惹眼的绿，没忍住也跟着乐，不像以前只是浅浅的程度。林默的肩膀抖动，笑声不大，爽朗感都浸在里面。陈煜勾着他的脖子，使了三分力，却是贴得更近了些。
“笑屁笑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。”陈煜用牙撕开塑料皮儿，把冰棍堵在林默的嘴边。奶香味飘进他的鼻间，干涩的嘴唇也被融化，林默配合着咬了一口。
陈煜把冰棍塞他手里，末了觉得不上算，拉过他的手就着啃了一块。林默盯着陈煜衣领深处凹凸的脊骨和脖颈上恰到好处的一颗黑痣，对方覆着一层薄茧的手离开了林默才敢呼出气，耳垂也红起来。
林默觉得自己不对劲。
他猛得站起来，把陈煜吓一跳。林默借口说没水了想去接，陈煜看他脸色发红，手摸上他额头，又被迅速挥开。
“我没事，可能热着了。”
“中暑了?不是才吃进去凉的。”
林默含糊回应，看了眼手表说快下课了，打算先回去。他把篇子卷起来和笔放进裤兜里，保温杯却被陈煜截住了。
“等着，同桌。”又是这句话。
林默回到教室，在草纸上抄单词，试图平复心情。究竟是什么，他也说不清。林默只知道，若和陈煜过度的肢体接触会使他注意力不集中，甚至体温升高，心跳频率也不正常。
他抄到“adorable”这个词，便是停下笔了。他又想起那节早读，是和陈煜做同桌的第一天。陈煜生闷气的样子很像猫，耍脾气的时候对陌生人炸起毛还滋啦哇啦乱叫，一旦遇上舒心的事，又翘起尾巴蹭着腿等人来抚摸。
他想起课间的时候，陈煜总是在睡觉，睡觉。跟猫打盹儿一个德行。而林默是不肯趴下的，他怕自己趴下就再也起不来。困了的时候，就掐自己的虎口，还打不起精神就用铅笔头扎进肉里。陈煜瞧见了，骂他有病，还没收了他的铅笔，只有真正用起来的时候才还给他。陈煜有天带来风油精，让他犯困就闻一闻。
而林默负责给陈煜打掩护，听见班主任的高跟鞋嘎吱嘎吱踩着地板砖，林默就用手肘戳醒他，但有时候戳醒陈煜并不是因为老师来检查。
陈煜迷迷瞪瞪被林默塞过来练习题，问他怎么做，陈煜也不恼。讲题的时候，眼神越来越清明，直勾勾得瞧着林默的反应，对方的一个皱眉一个抿嘴都不放过。一遍不行就重复第二遍，还换着法儿讲解，传统方法和简易版都试一轮，还问林默哪个听着方便。
讲完了又软了骨头，隔桌的男生李响人不坏，倒是没说过什么闲话，也没怕过陈煜，典型的没皮没脸。他过来拿着作业本刚要张嘴，被陈煜一句“没时间”打发回去。总不能白跑一趟，他又扭头准备问林默，陈煜又爬起来拽过作业本，语速极快得顺便在上面做标记。
“懂了?”
“还行。”
“林默唔得闲啊，唔好打搅。[林默很忙，不要打扰他。]”陈煜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笔，装作夹烟的感觉，用蹩脚的粤语腔调说道。
“啊?”
“意思是你可以走了。”陈煜把笔一撂，没劲儿，竟然不懂，亏我想了半天。
林默在一旁喝水呛到了，等李响走远了，他才好笑得问:“跟谁学的?”
“周润发。”陈煜挑眉道。
林默回忆完，才意识到自己在草稿本上写了好几个“陈煜”，他赶紧撕掉折成小纸条放进笔袋里。
“同桌！”
陈煜把保温杯放在他桌子上，得意的很。林默凑近一看，水里有冰块。
“哪儿来的?”
“就小卖部卖的那个雪莲冰块，泡水里贼好喝，跟柠檬水一个味儿。我发烧的时候，就喜欢喝这个。”
“你别乱花钱。”
“这怎么叫乱花钱，你不舒服，我给你弄冰水，还成错了。”陈煜觉得林默不领他情，还说浪费，赌气了。
“爱喝不喝，不喝我全浇花。”
“哥，我喝。”
陈煜眉毛又顺了，林默心里清楚这人吃软不吃硬。
“陈煜，你喜欢吃什么。”他撂下杯子，冰水滑过他的喉咙，整个人也没火气降了许多，也没那么别扭了。陈煜这个人待他好，他也得回馈对方。
“蒸羊羔、蒸熊掌、蒸鹿尾儿、烧花鸭……”陈煜又逗他，尖着嗓子说起相声贯口来。
林默想捂住他的嘴，陈煜往后一躲做出投降的姿势。他没看见陈煜眼色的慌乱，对于林默的主动，陈煜似乎是招架不住的。买冰棍雪糕是为了哄他开心，故意坐在一起是想尝尝他吃过的东西有多甜。
“认真的，你喜欢吃什么家常菜。”
陈煜摸着下巴，“其实只要不是鱼都行，要说喜欢的话，夏天我喜欢吃凉面，再吃上两瓣蒜，绝了。”
“行。”
“行啥，你做给我吃?”
“对，明天周六，你来不来我家。”
陈煜眨眨眼，他有点没做好登堂入室的准备，可是诱惑摆在眼前，哪有不往里跳的理由。
“得勒，小林同志。”
“你今天带伞了吗？”
“没，今儿有雨?”
“就知道你没带，放学多等我一会儿，咱俩一起走，别让你爸接你了。”
“成。”陈煜的虎牙带着嘿嘿笑，又让林默觉得他像只冒傻气的小土狗。
猫狗成全也不错。
——未完待续——